首页 男生 奇幻玄幻 团宠小青梅,山匪大佬们藏不住了

第66章 我姐姐胆小

  昭庆七年正月,长安的雪下得很大。

  

  
瑞雪兆丰年。

  

  
不少人道这雪下得好。

  

  
裴姝也觉得这雪下得真好,正好可以盖住院子里的血迹。

  

  
明惠宫内,裴姝和冬月在寝殿内喝着温过的酒。

  

  
两人的双手都冻得青紫。

  

  
没办法,这样冷的天,要埋尸和处理血迹会辛苦点。

  

  
两人忙了半天,把一切清理干净,又换了衣裳,最后终于可以坐下来喝茶。

  

  
主仆二人平静的样子仿佛之前什么都没发生,只是在殿内赏雪。

  

  
冬月端着碗温酒,眼神不住地往裴姝身上瞧。

  

  
她从来不知道,看起来柔弱温婉的裴姝,杀人的动作会那么稳。

  

  
冬月以为裴姝至少会惊诧地问她怎么会武功。

  

  
可裴姝的第一句话却平静地吩咐她:

  

  
“先将尸体藏在后院的酒窖里,别被人看见了。”

  

  
冬月来了明惠宫半年,只知道老槐树下有个埋了许多匣子的深坑,不知道后院墙角地下竟然还有个酒窖。

  

  
那酒窖其实也就是个很大很深的坑,而且里面真的放了两坛酒。

  

  
冬月把酒取了出来,将尸体埋进去,再把土给盖严实了。

  

  
酒是裴姝亲手酿的槐花酒,入口甜甜的,带着槐花香。

  

  
主仆俩喝尽了一盏酒。

  

  
冬月先开口了:

  

  
“娘娘早知我会功夫?”

  

  
裴姝在榻上斜倚凭几,喝过酒的脸颊泛着薄红:

  

  
“你的力气很大,走路很快却没有什么脚步声,而且——”

  

  
冬月:“而且什么?”

  

  
裴姝低头摸着初九,笑了一声:

  

  
“而且明明故意差你做了很多活,你却一点也不躲懒,还紧巴地凑上来。”

  

  
冬月:“那娘娘为何不杀了我?就不怕我是其他宫派来的奸细么?”

  

  
裴姝:“我试过你,只是你不知道。”

  

  
裴姝重新把初九抱进怀里:

  

  
“现在你可以说了,是谁派你来护着我们母子的?”

  

  
冬月放下手中的酒,走到裴姝榻前跪下,神色郑重:

  

  
“当年是裴二小姐送我进宫的。”

  

  
裴姝眼睫掀起:“璇儿?”

  

  
“裴二小姐是我的恩人,我幼年家中遭难,被恶人所害。官府坐视不管,邻里不敢相助,是路过的恩人收留了我,还为我报了仇。”

  

  
“此等恩情,我愿为恩人做牛做马偿还。”

  

  
冬月两手交握在身前,回忆起数年前的场景。

  

  
她记得那年冬天,她抹着泪在裴璇面前说要做牛做马。

  

  
裴璇笑着帮她抹了眼泪,对她说:

  

  
“你这么个小身板,做什么牛马?当只小老鼠还差不多。”

  

  
可笑完之后,裴璇的神色又有些落寞:

  

  
“你若真想报答我,可以帮我一件事。”

  

  
“什么事?”

  

  
“我有个姐姐嫁了人,对方位高权重,我担心她,可见不到她。你若是能去照顾她,至少她身边还有可信赖的人。”

  

  
冬月那时年纪小,听得很迷惑:

  

  
“你姐姐嫁了位高权重的夫家,这不是好事么?还有什么好担心的?”

  

  
那天夜里月色皎洁,在裴璇脸上镀上一层柔光。

  

  
冬月很清楚地看见,那个白日帮她手刃仇人的女侠红了眼圈。

  

  
“我姐姐出嫁那日是笑着的,可是我知道,她出嫁前的每天夜里都在哭。

  

  
我姐姐会琴棋诗画,但是比我胆子小。所以那时候我每晚都缠着她一起睡,这样的话,她要是夜里想哭还可以抱抱我。”

  

  
“她出嫁后,我们见不到她,她要是晚上躲起来哭的话,我也不能抱她了。”

  

  
“你和我小时候有点像,你要是愿意去我姐姐身边陪她的话,看到她晚上哭,你就帮我抱抱她。”

  

  
冬月点头如捣蒜:“我愿意,我愿意帮你抱你姐姐。”

  

  
后来,冬月才知道,裴璇口中位高权重的夫家,居然是帝王之家。

  

  
冬月被送进了宫,从低等的小宫女做起,接触不到正得盛宠的惠贵妃。

  

  
更别提什么夜里抱人哭了。

  

  
冬月潜心等待机会,这一等就是数年。

  

  
这数年间,裴姝从宠妃变为无人问津的婕妤。

  

  
离皇上很远,离冬月这等小宫女却近了许多。

  

  
别人都对明惠宫的差事避之不及,只有冬月站出来,主动对上头的嬷嬷说愿意去伺候。

  

  
不过冬月来了明惠宫后,没看裴姝哭过,根本性不像是裴璇当初描述的样子。

  

  
她甚至都怀疑是不是弄错了人。

  

  
但就在今日,冬月看见裴姝杀人时眼中的果断时,她恍惚看见多年前裴璇的气性。

  

  
“知道了。”

  

  
裴姝的声音听起来还是波澜不惊。

  

  
可她抚着初九的手在发颤,颤到无法控制。

  

  
她知道冬月说的都是真话。

  

  
她那个从小就大大咧咧的妹妹,其实家中心思最细腻最柔软的孩子。

  

  
入宫前,她每日晚上都哭,可是哭到一半,璇儿就会抱着个枕头在她门口咚咚敲:

  

  
“阿姐,我要和你一起睡。”

  

  
璇儿会挤进她的被子里,缠着她讲故事。

  

  
璇儿的手脚都很暖,撒娇般地扒在她身上说:

  

  
“我给阿姐当暖炉,阿姐给我讲故事。”

  

  
“好。”

  

  
裴姝给妹妹讲故事,讲得妹妹睡着了,她自己的眼泪就落下来。

  

  
然后她抱住妹妹温热的身体轻轻地啜泣。

  

  
那么多凄冷的夜里,她的泪水流淌成河,怀里却有一束阳光。

  

  
她以为妹妹不知道。

  

  
可原来璇儿知道,什么都知道,甚至还在那么久以前想送人到她身边。

  

  
裴姝眼眶胀痛得厉害,仿佛蓄了一场洪水。

  

  
但她已经不会落泪了。

  

  
这泥潭一般的深宫里,眼泪无用。

  

  
裴姝抬起洁白的脖颈,对着冬月缓缓笑:

  

  
“冬月,我妹妹从小爱玩火爱看烟花。”

  

  
“今晚,我们放一场烟花。”

  

  
是夜。

  

  
明惠宫的偏殿起了一场大火。

  

  
火光熊熊。

  

  
听说是痴痴傻傻的裴姝母子在殿内玩烟火,把偏殿给烧了。

  

  
好在母子二人没出事。

  

  
唯一没逃出来的是内侍小全子。

  

  
在火里都烧成焦尸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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